2009年3月4日 星期三

沒有是非 何來轉型正義

2007年12月10日
中正紀念堂拆牌改名,被澄社等團體譽為解嚴過程的另一里程碑,是告別威權,迎向民主的作為。但八七年解嚴至九○年代全面民主,台灣解嚴已經完成,剩下的只是象徵部分,例如深藍背後的蔣介石圖騰。而破除圖騰,恰恰不能採取威權方式,否則情形就將如《史記》伯夷列傳說的「以暴易暴,不知其非」。轉型正義訴諸強暴手段,不但不是告別威權,迎向民主,反而是在召喚威權,糟蹋轉型正義。
民主社會最忌諱強凌弱,眾暴寡。中央不以正式修法,而以一紙行政命令,強行拆牌改名,就是「強凌弱」。這種威權手段而打著轉型正義旗幟,更易激起義憤,使蔣介石幽靈不但不會如某些人一廂情願的走入歷史,還可能在共同的悲情下,成為新的團結動力。全世界後威權時代的轉型正義,有像台灣這樣粗暴的嗎?全世界進行轉型正義的國家元首,有像陳水扁這樣,親牽文武百官去中正紀念堂謁陵,然以又突然要將蔣介石蔭屍,去之唯恐不快的嗎?
當年介壽路改名凱達格蘭大道,台北中正路改名忠孝東西路,都沒有激起義憤及反感,公園及學校拆蔣介石銅像,也幾乎沒有遭逢阻抗。因為大家都知道黨國時代必須走入歷史,軍人獨裁者蔣介石榮景已經不再。但為何中正紀念堂拆牌改名一波三折?因為手段不符民主程序,中正紀念堂與民主紀念館各擁合法性,相持不下。即使民主紀念館強力壓制了中正紀念堂,但在法律程序上,中正紀念堂依然存在。中央如此急於消滅蔣介石,陳水扁要加以一連串辱罵,與其說是為了轉型正義,不如說是為了刺激族群對立,在歷史傷口撒鹽。歷史上,以正義之名肆行不義的行為,大多造成新的仇恨,不會帶來任何和解。自稱希臘民主學校的雅典,對米洛斯的侮辱正是如此。雅典的民主及繁榮冠於全希臘,伯里克里斯時代更是人類之光。但雅典的民主並未適用於其他城邦,伯里克里斯告訴雅典人:「你們的帝國是建立在自己的力量上,而非臣服者的善意上。」雅典的使者也告訴米洛斯人:「接受雅典霸權,否則毀滅。」米洛斯人懇求主權及正義,雅典使者輕蔑的說:「強者為其所能為,弱者忍其所應忍,正義只存在於勢力對等者之間。」於是,雅典殺死了米洛斯所有男人,奴役所有女人與孩子,用強暴否決了米洛斯懇求的正義。雅典的強權霸道得逞了嗎?沒有。對米洛斯兔死狐悲的城邦,更多湧向斯巴達,最後造成雅典的潰敗及民主的夭亡。歷史學家說,如果雅典當初是嘗試領導各城邦(如同過去所為),而不是侮辱各城邦(新的帝國主義及威權心態),雅典霸權及民主不會這麼早結束,實力不及雅典的斯巴達不會獲勝,馬其頓不會征服分崩離析的希臘,羅馬更不能威脅希臘。
柏拉圖稱:「正義就是幫助朋友,傷害敵人。」法朗士稱:「正義是對不義的制裁。」這說明正義是嚴酷的,而且沒有絕對正義,只有你的正義、我的正義。不幸陳水扁正是以「我的正義」標準進行轉型正義,把自己的貪腐輕輕放下,把蔣介石的獨裁及國民黨的貪腐重重舉起,還要採威權方式推動入聯公投及轉型正義。伯夷說:「以暴易暴,不知其非。」既然已經沒有是非,又如何會有轉型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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