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的孩子們

2009年01月13日
胡錦濤「胡六點」發表後，台灣很少聽到理性回應。藍營是肯定但猶抱琵琶半遮面，綠營是先罵先贏，企圖把一切理性之聲掩蓋。這與美國二○○五年以來對胡錦濤兩岸政策的回應大異其趣。布希政府七日又派副國務卿尼格羅龐提赴北京，主動了解「胡六點」，並在聽完中共國台辦主任王毅說明後，表示讚許中方的努力。與美國相比，綠營的制式反應頗像當年蔣介石的「漢賊不兩立，匪我不並存」。他們可以稱為「蔣介石的孩子們」，猶如六○年代美國新左派運動被稱為「中產階級的孩子們」。 美國中產階級一貫是反左反共的，但六○年代突然冒出的新左派運動，反叛中產階級思想，站在社會及他們父母的對立面，一時讓人以為中共文化大革命席捲了西方。然而幾年後運動煙消雲散，造反者紛紛回歸建制，大家才發現這是青年知識份子第一次以及最後一次全球意義上的左派運動，就像無可避免的出疹，出完疹後又復歸原狀，甚至變得比父母的一代保守。少數對布爾齊亞享受仍懷罪惡感的，則變成「雅痞」、「BOBO」（波希米亞式布爾齊亞）族，外表看似不同，其實還是「中產階級的孩子們」。 這種「反叛─復歸」也出現在台灣的反對運動上。六、七○年代，黨外拚命研究自由主義、民主憲政、社會主義，企圖為台灣的民主運動殺開一條血路。當時黨外最反對的並不是中共，而是蔣家獨裁，嘲笑最多的也是蔣記的「漢賊不兩立」教條。沒想到時隔三十年後，民主運動逐漸走入死巷，經過一度執政後，甚至已墮落為最保守反動的族群主義及封閉式極獨。現全台灣最「漢賊不兩立」的正是極獨及自認有「台灣人」專利的一群人。這些人能在台灣找到的歷史淵源，唯一且直接的，就是既封建又保守的蔣記國民黨教育。他們已經直追國民黨、新黨，成為「蔣介石的孩子們」了！ 獨派與蔣記統派的不同，就像雅痞、BOBO族與一般中產階級的不同，只是前者更浪費、更虛偽，掛的識別標誌更荒謬而已。波希米亞與布爾齊亞本來就是一種悖論，BOBO族卻自以為可以統合。同理，台灣自決（即全體自決）與內部漢賊不兩立（即族群對立）也是一種悖論，極獨派卻認為二者可以並行不悖。當他們指摘胡錦濤「既未統一又未分裂」的兩岸論述是矛盾時，他們可曾想過自己的矛盾？即使最精確的科學如數學也有悖論，何況是最不確定的人性。因此，胡錦濤的悖論不重要，重要的是中共有沒有承認兩岸現狀，有沒有同意兩岸問題要和平解決、要外交休兵，以及台灣要參與國際組織。如果這些都有，胡錦濤的談話就是進步、就是善意。為什麼一定要拿自己的「漢賊不兩立」立場硬套國民黨後，再套中共呢？如果大陸與台灣不是既像統一又是獨立、既像一國又是兩國、主權部分相交又部分分離，今天大家也不必耗費那麼多精神去解決歷史遺留的問題了。獨派若以為把頭埋在土裡就能解決台灣問題，那他們只是鴕鳥，是白日夢者，是拒絕面對問題及解決問題的蔣介石及「蔣介石的孩子們」。